“都已經是這般修為的人了，還與世俗凡人起紛爭，怕是有些不太好吧？”

陳立嘴角噙著笑意，語氣中掛著一絲嘲諷。

那為首壯漢臉上凝重過後，取而代之的便是不屑。

“與你何幹？”

陳立聞言，不由笑了笑，“巧了，還真和我有點關系，你方才打翻的菜肴，便是我在此等了許久的招牌菜，你說我該不該問罪於你？”

“你點的？”為首壯漢眼中閃過一抹古怪，隨後又看向陳立身後一群人，特別打量了一下小和尚。

陳立見狀，不由眉頭微皺，道：“小打小鬧都沒事，不過我勸你最好別動什麽歪念頭。”

“我動歪念頭？怕是你動歪念頭吧。”

那壯漢冷笑。

陳立蹙眉道：“何出此言？”

壯漢道：“你可知自己點的是一盤什麽菜？”

“這個很重要嗎？”陳立挑了挑眉。

壯漢冷笑道：“對你而言當然無關緊要，但若是那個出家人吃了，就顯得有些不合理了。”

“這用不著你來多操心，酒肉穿腸過，佛祖心中留，出家歸出家，但不代表就要死腦筋的遵循戒律。”

陳立淡淡開口。

壯漢聞言，不由笑著鼓了鼓掌，點頭道：“好一個酒肉穿腸過，佛祖心中留，但……”

說到這兒，壯漢突然停頓了一下，然後聲音加重，語不驚人死不休道：“但這就是你們吃人肉的理由？”

嘩……

此言一出，全場又一次嘩然，就連陳立都忍不住變了臉色。

“你在胡說什麽？我這裏怎麽可能會做人肉？”

一旁老鴇當場怒斥。

金平府接近靈山，人心向善，她們在這兒開個青樓已經是天竺國國王法外開恩，其中還多半是仰仗了朝堂某位大人物的支持，才得以在此立足。

可這已經是在底線邊緣，但眼前的壯漢卻說她們做的菜是人肉，不論是出於何種心機，這般危言聳聽都嚴重影響到了回春閣的利益，也不怪那老鴇還敢壯著膽子叱喝。

“我在胡說？哈哈，我且問你，你們回春閣一個青樓，為何能以廚藝聞名金平府？”壯漢看向老鴇。

老鴇壯著膽氣答到，“自然是我們回春閣有最好的廚子！”

“哦？那這個最好的廚子是何時來此？”

壯漢又問。

老鴇略加思索了一會兒，才斬釘截鐵道：“半年之前。”

“半年之前？”壯漢聞言，突然笑了起來。

他這番笑聲讓樓上樓下註視這邊的人都有些不明所以，老鴇更是冷言叱喝道：“你問這些做什麽？和你說的有半點關系？”

“當然有！”壯漢突然開口，聲音渾厚，指著灑落一地的秘制紅燒肉，道：“你可知道，就是自打你們回春閣來了個手藝高超的廚子之後，金平府六個月一百八十天，剛好失蹤了足足一百八十人？”

這話一出，全場又不禁嘩然了起來。

因為如這壯漢所言，這半年來，確實能經常看到官府貼出的尋人告示，他們雖說不知道是不是一百八十個失蹤人員，但卻知道，這半年失蹤的人的確很多，官府張貼尋人告示的力度是從未有過的大，難不成，這其中還真有什麽聯系？

眾人臉色覆雜，一些腰包鼓囊的人想到自己經常來這吃招牌菜後，都不禁有些胃裏翻滾，盡管此事真相如何還不一定。

老鴇看到樓上樓下的客人都變了臉色，頓時就有些慌了起來，道：“凡事都得講證據，你說那些失蹤人口和我們回春閣有關，那你得拿出證據來，這明明就是秘制的紅燒肉，你如何能說它是人肉所做？莫非，你還吃過人肉不成？”

她這番言辭堪稱犀利，金平府的人大多向善，雖然不曾戒葷，但也極少做殺生之事，更別提能分辨人肉豬肉了，眼前這個壯漢既然一口咬定她這裏賣的是人肉，那就得拿出證據來，但這盤肉都是紅燒而成，哪裏看得出是何肉質？

除非他吃過人肉，才能認出這是人肉，否則，就都是臆想罷了。

老鴇念及此，臉上不由掛起了得意笑容，然而讓她大跌眼鏡的一幕發生了。

只見陳立身後，沙和尚走了出來，一臉嚴肅道：“我吃過人肉，這盤紅燒肉我嘗一口，定能分辨出來。”

全場瞬間寂靜無聲。

倒是那三個壯漢和陳立一行，面色平靜如常。

沙和尚可沒有瞎逞能，他也的確吃過人肉，而且還不少。

以前在流沙河當妖怪的時候，基本上過河的人都被他抓去吃成了骨架，他脖子上掛著的念珠就是證明。

一共九個，都是模樣頂好的骷髏頭，全是他精心篩選出來的。

“大師兄，我可吃了啊。”

沙和尚撿起地上一塊秘制的紅燒肉，和陳立知會了一聲，得到陳立點頭後，他就毫不猶豫將紅燒肉丟進了嘴裏，嚼吧嚼吧兩口後，立即吐了出來，面色凝重至極。

“如何？”壯漢笑問。

沙和尚沒有理會他，而是回過頭，看向臉上掛著疑惑的陳立，然後重重點頭。

此時無聲勝有聲。

全場賓客都沸騰了起來，有人面露驚慌，問其餘的菜是否也是由人肉所做，有人胃裏翻滾，腦地一低便將手指伸進嘴裏摳了起來，還有人怒不可遏，“你們怎麽做生意的？居然將人肉拿來做菜？”

“天啊，咱們金平府失蹤一百八十人，莫非全都在這裏變成了菜，被人分食？”

“嗚哇，這失蹤的人裏，還有我的小叔啊！”

惶恐，不安，悲戚，憤怒，種種情緒爆發開來，一大群來此尋歡的客人，群情激奮，或掀桌子，或摔椅子，更有人擡手就打身邊的青樓姑娘。

一時間亂作一團。

老鴇失魂落魄跌倒在地，其餘聞身趕來的領班，龜公，還有護衛，也是不知所措。

“不、就算是人肉，也是那個廚子做的，跟我們無關，我們不知情啊！”回春閣的幾位領班皆是面露冤屈。

然而壯漢看他們一眼都欠奉，直接說道：“你們知情與否，自有官府來定奪，我兄弟三人就不管了。”

說完，三人擡腳便往回春閣後廚走去，要去捉拿那個以人肉做菜的廚子，只是到了樓梯口了，那為首壯漢又回過了頭來，沖陳立一行皺眉嘀咕了一聲，雖然聲音很小，但陳立一行除了小和尚水清靈外，全都聽了個真切。

“取經的人，怎麽連女人都帶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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